张艺兴通过音乐剧《敦煌的召唤》探索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的融合,强调文化传承需触动人心,让年轻人感受敦煌的魅力与生命力。
敦煌的月光依旧皎洁,却不再只是洒在斑驳的壁画上。在数字工程师的电脑屏幕前,在音乐人的合成器上,在舞者的肢体间,这座千年艺术宝库正经历着一场静默而深刻的”数字文艺复兴”。张艺兴在《敦煌的召唤》中塑造的两个角色——1935年的常书宏与2035年的张然,恰如敦煌传承的两端:一端是”燃烧自己”的守护精神,一端是”点亮他人”的数字创新。这不仅是戏剧角色的设置,更是中国文化传承的隐喻——传统与现代从来不是对立面,而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。

敦煌艺术的现代转化面临着一个根本性悖论:如何既保持其神圣性,又不沦为博物馆里的标本?常书宏那一代人用生命守护敦煌,防止其被时间风化;而今天我们需要防止的是另一种”风化”——在数字时代的快节奏中,传统文化可能变成徒有其表的符号堆砌。张艺兴的《飞天》之所以能击中年轻听众,正因为他在流行音乐的框架内,注入了壁画中那种超脱时空的自由精神。这不是简单的”旧瓶装新酒”,而是捕捉到了传统文化中那些永恒的人类情感——对自由的向往,对美的悸动,对超越日常生活的渴望。
在敦煌莫高窟第257窟的壁画中,飞天衣袂飘飘的线条蕴含着惊人的现代性——它们与当代舞蹈的流动感、数字动画的韵律惊人地相通。当《敦煌的召唤》的舞者通过七根钢丝实现飞天降临的视觉效果时,他们实际上完成了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。敦煌研究院的数字工程师曾告诉我,他们在壁画数字化过程中发现,许多看似装饰性的线条其实符合最精密的数学曲线。这提醒我们:传统文化的现代表达,不是要颠覆其本质,而是要揭示那些被历史尘埃掩盖的普世价值。
当代年轻人对传统文化的疏离感,往往源于教育方式的失效。在某个高校的问卷调查中,超过60%的学生将”枯燥””说教”列为拒绝传统文化的主因。而《敦煌的召唤》在南京聋人学校获得的强烈反响证明,当文化传承转化为可感知的艺术语言时,即使存在听觉障碍的年轻人也能与千年前的敦煌产生共鸣。这种转化不是”讨好”年轻观众,而是回归艺术的本源——用感官体验直达心灵。正如张艺兴所言,关键在于让年轻人感受到”这是关于我的”——不是被灌输知识,而是发现自己生命与古老传统的神秘联系。
敦煌的数字保护工程提供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范例。技术人员不仅用高精度扫描记录壁画现状,还通过光谱分析还原最初色彩,甚至用VR技术重现当年画工的工作场景。这种”数字考古”超越了单纯的技术应用,它实际上是在重建一条连接古今的情感通道。当观众戴上VR眼镜,看到千年前的颜料如何在画工笔下流淌时,时间距离被神奇地消弭了。这种技术赋能不是对传统的威胁,而是给了传统一双新的翅膀。
在全球化语境下,敦煌艺术的传播面临新的挑战与机遇。大英博物馆的敦煌特展吸引数十万观众,但策展人坦言最难的是解释”飞天”背后的精神内涵——不仅是美学形式,更是一种心灵状态。张艺兴将这种状态转化为音乐语言,恰恰提供了一种跨文化理解的桥梁。值得注意的是,敦煌本身便是多元文化交融的产物,其艺术中既有印度佛教的影子,也有波斯艺术的元素,更有中原文化的根基。这种天生的”跨界”特质,使其在当代全球文化对话中具有独特优势。
站在莫高窟九层楼前,看着夕阳为古老壁画镀上金光,我突然理解了什么才是真正的”文化传承”。它既不是将传统供奉在神坛上,也不是将其肢解为时尚元素,而是像张艺兴在剧中所做的那样——找到传统与现代之间的”通感点”。当数字工程师张然与画家常书宏在戏剧时空中相遇时,他们共同揭示了一个真理:文化的生命力不在于固守形式,而在于持续唤醒那些打动人心的精神力量。
敦煌的风沙仍在鸣响,但它的声音已经通过光纤电缆传向更远的地方。这场始于千年前的文明对话,如今在数字时代找到了新的表达方式。或许真正的传承,就是让每个时代都能用自己的语言,讲述那些永恒的人类故事。当年轻观众在剧院里为数字飞天惊叹,当聋人学生用手语表达感动,当全球网友通过直播观看敦煌日出时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场文化接力,更是一个古老文明持续向未来展开的生动过程。